馆长品读
《海上篆刻名作赏析》
印
今日起,上海韩天衡美术馆官方微信平台将推出“馆长品读——《海上篆刻名作赏析》”新系列。
此系列中将选取56枚明清以来海上印坛具有代表性的篆刻家作品,由上海韩天衡美术馆馆长张炜羽先生带您细细品读,从各家的个人经历、作品取法与风格、对后世影响等多方位进行分析和鉴赏,以期管中窥豹,对海上篆刻艺术发展有进一步的认识。
本期将推出《海上篆刻名作赏析》(明清一),欢迎持续关注!
明 代 作 品
1
归昌世-开门堪叹事还生
晚明艺坛名士风流,他们恃才孤傲,任情自适,追求新奇高雅的生活。此时新兴的篆刻已是名士闲情艺术生活中的一部分,成为彰显其风流本色的绝佳载体。其中以博学多能,集诗文、书画、篆刻诸艺于一身的归昌世与李流芳为代表。
归昌世为江苏昆山人,居江苏嘉定(今属上海)。其祖父就是被誉为“明文第一”的著名文学家归有光。归昌世诗文得家法,却屡困科场,襟抱不开,养成了他阔疏落拓的性格。因不善生计,常常日高醉卧,以致家中囊空如洗,饔飧不继,其贤妻“典衣易粟,不使文休知”。甲申(1644)明亡,归昌世行歌野哭,痛心疾首,越年病故。归昌世善草书,精绘墨竹,所作“枝叶清丽,逗雨舞风”,神趣横溢,深得宋元遗意。对于治印,他倡导“性灵说”,称:“作印不徒学古人面目,而在探其源。源则作者性灵也。性灵出,而法亦生,神亦偕焉。”将印章风格视为个人性灵的外化。
“开门堪叹事还生”为归昌世所制,曾著录于张灏《学山堂印谱》,原石有顶款“休”字。该印布局工整自然,线条圆转刚劲,气息清朗雅正,为典型的明代文人雅妍风格。朱简在《印经》中曾首开纪录地提出了篆刻流派的概念,并把“璩元玙、陈居一、李长蘅、徐仲和、归文休暨三吴名士所习”,皆归入文彭的“三桥派”。因文彭传世原石极罕,“三桥派”仿汉白文印风格,可以参考文彭书画印记和张灏《承清馆印谱》中与文彭同期印人的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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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昌世所制除部分取法文彭之外,不为其束缚,表现出积极探索的精神。如有取径宋元雅静秀丽一路的“负雅志于高云”元朱文印,气势郁勃的“依隐玩世”两汉白文印,以及模拟六朝铸造朱文形式,并在线条间增加铜锈般块面的“君子有常体”等。而像意态温穆静和的“开门堪叹事还生”一路白文印,在张灏《承清馆印谱》、《学山堂印谱》中占有较大比例,边款若不署名,较难分辨作者。而像归昌世一类文人篆刻家,将刻印视为风雅、自适生活的内容之一,未有留名印史的念头,故而在自娱中不署名款是常见的事,为后人疏理研究明末篆刻带来不可追索的缺失。至于“开门堪叹事还生”与上海博物馆另藏的归昌世“寥落壶中天”,均属“休”单刀楷书款,到底是藏家为区分作者所留下的识别文字,还是由归昌世自署,有待进一步考证。
2
李流芳-山泽之臞
李流芳祖籍安徽歙县,后定居嘉定南翔(今属上海)。万历三十四年(1606)中举,后入京应试,屡试失意。天启二年(1622)后金攻陷辽东广宁,朝野震惊,李流芳闻讯即弃考返乡,绝意仕进。性好江南山水,尤爱西湖,绘画也以山水居多。董其昌赞其画为“其人千古,其技千古”,给予极高的评价。与程嘉燧、唐时升、娄坚各以诗文书画蜚声海内,人称“嘉定四先生”。
李流芳性耽印艺,曾回忆说:“余少年游戏此道,偕吾友文休竞相摹仿,往往相对,酒阑茶罢,刀笔之声,扎扎不已,或得意叫啸,互相标目,前无古人。”给人描绘了一幅狂狷自现、乐不可支的生动激荡场面。万历进士王志坚在《承清馆印谱》题跋中称:“方余弱冠时,文休、长蘅与余朝夕,开卷之外,颇以篆刻自娱。长蘅不择石,不利刀,不配字画,信手勒成,天机独妙。文休悉反是,而其位置之精,神骨之奇,长蘅谢弗及也。两君不时作,或食顷可得十馀。喜怒醉醒,阴晴寒暑,无非印也。每三人相对,樽酒在左,印床在右,遇所赏连举数大白(大酒杯)绝叫不已,见者无不以为痴,而三人自若也。”其实这也是对明末整个文人圈好印成癖的一个真实写照。
李流芳篆刻原作流传无多,上海博物馆珍藏有“秋颜入晓镜,壮发凋危冠”白文印,方去疾《明清篆刻流派印谱》中收录的“山泽之臞”与“每蒙天一笑”,均出自张灏的《承清馆印谱》。“山泽之臞”取回文印形式,虽以两汉为归,而在章法上极尽巧思。不仅“山”、“之”二字讲究疏密对角呼应,“泽”字“氵”旁和“臞”字“月”旁也施以简约篆法,并分别与右部拉开距离,使一字之中也产生虚实变化,更与“山”、“之”相协调。全印线条古朴率真,不计工拙,章法独特,高情远韵,动人心目。
从传世的篆刻作品来欣赏,李流芳印作的古拙率真,与归昌世的渊雅工稳形成对比,这无不与他们精心配篆和信手勒成的各自创作作风相关。明末姜绍书所著《韵石斋笔谈》中对归昌世、李流芳作了很高评价,谓:“李长蘅、归文休以吐凤之才,擅雕虫之技,银钩屈曲,施诸符信,典雅纵横。”李流芳、归昌世寄情艺文,好古成癖,情趣高雅,他们因印而狂,因印逍遥,兴来操刀,怡然自乐,以石言志,以印寄怀,也不必像职业印人那样为生计四处奔波,游艺八方。他们是晚明典型的名士类篆刻家。
3
汪 关-王氏逊之
汪关为安徽歙县人,四十岁前后于苏州偶得一枚汉代龟钮铜印“汪关”,古锈斑斓,为汉私印中之精品,欣喜若狂,遂改名为“关”,并问字于书画篆刻家李流芳。李流芳根据西周函谷关令尹喜的典故与《关尹子》书名,为他取字“尹子”。汪关又颜其室为“宝印斋”,珍爱之情昭然可见。
汪关早年家境殷实,留恋于“吹台酒垆,一掷千金”。又酷好古文奇字,收藏金玉、玛瑙、铜印不下二百余方,罗列案几,时时摩挲把玩,先民典型,了然于胸。不料汪关家庭后遭厄祸,不得不离乡背井,凭刻印一技之长,从悠闲安逸的富家子弟沦落为靠一艺糊口的手工艺者,加入了职业印人的行列,混迹于江南士大夫之间。汪关一度流寓娄东(今江苏太仓),并游艺于苏州、昆山、嘉定、松江、上海、阳羡等地。汪关精纯典雅,富有书卷气息的印风,与当时士大夫的审美标准与情趣相契合。江南名士、书画家如陈继儒、董其昌、文震孟、李流芳、程嘉燧、冯时可、归昌世、钱谦益、毛晋、王时敏、吴伟业等用印皆出其手。万历四十二年(1614),汪关以自藏古玺印与自刻印辑为《宝印斋印式》,嘉定名士娄坚与李流芳为之撰写序跋,极力揄扬。
“王氏逊之”仿两汉玉印,篆法精整,章法工稳,用刀细腻,线条匀落流畅,风神婉约。因印文三疏一密,印面较大,按正常篆法作玉印风格,留红占地过多,反衬线条会过弱,章法也有松散感。在此汪关极具巧思,特将“之”字左右两笔作圆转盘旋,“王”字最下横画也上翘折叠,与之呼应,既填补了空间,留红分割后的块面形态也生动多样,此印留红醒目,线条如新剑发于硎,神采奕奕,不愧为汪关濯古开今之力作。
清 代 作 品
4
陈 鍊-带书傍月自锄畦
陈鍊原籍福建同安,后流寓华亭(今属上海松江),今归入海上印人。能诗善书,习怀素,又喜钟鼎文,所作高古奇雅,章法绝妙,得意者被世人认为已超过金农。陈鍊自谓“予自髫年喜学篆刻,至无疵,即自以为能,其实于印学十无一得。后每观古印、古字画及古人论书画家用笔、用墨之法,稍有所悟。”其早期曾得明代朱简印谱,力摹其法。后获交大藏家汪启淑,观其家藏秦汉铜印数千钮,用心覃研,眼界大开,刀法、章法顿改旧观。刻印辑有《超然楼印赏》、《秋水园印谱》、《属云楼印谱》等数种,另撰有《印说》、《印言》,所论要言不烦,多可借鉴。陈鍊是一位艺术与理论兼善的印人。惜因羸弱多病,四十余岁即去世。
我国印学史上如雷贯耳的巨制《飞鸿堂印谱》,是由著名印章鉴赏家与印学家汪启淑编辑,在经过了三十多年艰辛、漫长的搜集、辑录与钤拓工作,至乾隆四十一年(1776)汪氏四十八岁时,终于辑成《飞鸿堂印谱》五集四十卷二十册。该谱共收录石质印作近三千五百枚,印人达三百六十余位,集清代乾隆时期印家、印作之大成,充分反映出清代中期印坛的艺术风貌。
陈鍊印作深获汪启淑之青睐,《飞鸿堂印谱》收录陈印逾百钮。“带书傍月自锄畦”即为其中之一。该印直追汉人,取缪篆及满白文形式,铮铮铁骨,彰显出汉家的宏大气象。章法上,在饱满中力求变化。如“带”字独占一行,五笔长竖上下贯穿,多处的斑驳使原本平行易呆板的线条形态各异,逼边的几段残破不论是部位、长短皆极尽巧思。“书傍月”、“自锄畦”线条间横竖不同的线条与留红,与“带”字的长竖留红之间产生了错综多变的呼应、对比。全印之妙还在于随缘生机,清劲骏迈,又不失浑厚的切刀法,功力不在西泠诸子之下,使印作“如汉廷老吏,字挟风霜”,气局更为醇厚朴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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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光-通塞有时 难与命言
李德光为华亭人(今属上海松江),幼时家境优渥,锐意功名,但屡困场屋,遂绝意进取,不问家事生产,终日纵酒为乐,以致家道中落。乾隆二十五年(1760),家乡遭灾,窘迫殊甚,李德光将家财抵与债主后,只身浪迹浙中,因爱西湖之胜,解榻四圣庵,不意邂逅丁敬,引为莫逆交。丁敬爱其印艺,将其推荐给飞鸿堂汪启淑,使李德光遍览汪氏所藏古印与古旧印谱,并与汪氏昕夕讨论,技艺日进。遵汪氏之属,频频为其奏技。却因性格孤洁傲兀,不易亲近,汪启淑虽广为延誉,但赏音落落。一年后回归故里,授徒之余,日游醉乡,晚年愈侘傺无聊,竟穷困而死。
《飞鸿堂印谱》收录李德光印作百余方,“通塞有时难与命言”为其代表作之一。当初丁敬将李德光频频推荐给汪启淑时,是因为“极赏其刀法苍秀”,汪氏也推许“其镌玉章,与牙石无异,不崇朝辄成一纽,腕力最猛”。可见李德光壮年时不论何种印材,刻制既速又工。“通塞有时难与命言”八字印取汉魏九字印形式,李德光特将“塞”字上下两部分拆,造成错视的效果,以起到三列印文平均分配的效果,与其较为平整的布局相协调。而此印最佳之处不在于布局与篆法,而在于其碎切刀法。丁敬以“苍秀”二字称誉之,李德光应受之无愧。观是印生辣拙涩、率意自如、波磔分明的线条,给人以爽快淋漓、妙不可言之美感。“通塞有时难与命言”一印,实为同期西泠前四家之外的优秀切刀作品。
要知汪启淑遍邀并世名印家创作时,浙派鼻祖丁敬刚刚崛起,其印风尚未流行,黄易、蒋仁也初出茅庐,未能在印坛产生影响。但综观《飞鸿堂印谱》,不乏善用短刀碎切法的印作与印人。从李德光“通塞有时难与命言”诸印可见,切刀法自明代朱简始,传至清代乾隆印坛,能熟练把握冲、切两种刀法的大有人在。浙派能最终形成一个独具地域流派特点的先进群体,是丁敬一脉采取单打一的手法,不断摸索中寻找突破口,最终将碎切刀法进行不断提炼,趋于精熟,并独创出一种适合于切刀运刀的篆法体系。经过蒋仁、黄易、奚冈及西泠后四家的不断改良、提纯,傲立于清代印坛。而李德光诸子,冲切兼善,惜未能深入开挖切刀的表现形式,非能力不逮,而是意识问题。李德光“只缘身在此山中”,错过了这一历史机遇,只停留在飞鸿堂印人流行的审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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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 钧-著我白云堆里 安知不是神仙
吴钧为江苏华亭(今属上海松江)人,也是诗人吴六益之玄孙。因性格孤僻,淡泊名利,但嗜好赋诗,肆力于汉魏,力超六朝,尤工乐府。工隶书,所作苍劲秀润。刻印专师何震,被誉为“虽吴亦步(吴迥)、苏尔宣(苏宣)未之或先”。曾携汪启淑同游黄山,每每为其治印,汪氏得其印甚夥。收录于《飞鸿堂印谱》达八十余钮,“著我白云堆里,安知不是神仙”为其一。
该印文出自南宋著名词人张炎的《风入松·酌惠山水》。十二个印文安排为三行,每行四字,机缘巧合的是每一行印文的横向笔画均在十七至十八画之间,预示着此印章法中一般不会呈现大起大落的现象。而笔画排叠、布局平稳的印作会容易趋于呆板。在此吴钧以常规、端方的汉缪篆法为之,先得印之作正大气象,并运用娴熟的碎切刀法,使原先填满印面的线条中产生了许多形态各异的留红条块,破解了因整饬可能带来的臃塞。汪启淑谓吴钧刻印“专师何震”,何震印作冲、切皆擅,以猛利、酣畅见长。吴钧是印中许多线端锋棱显露,使线条在凝练古拙中增添了劲健爽利之美,可谓融通何震神理之佼佼者。
吴钧诗书传家,又工诗善刻,为典型的文人篆刻家。但因其性格慎默,独行介节,不为苟诡随取容于当世,又不屑为科举之学,唯闭户读书,以致家境窘迫,寒爨无烟,也坦然不顾。而像吴钧那样穷困潦倒,作品不为人重的优秀印人,在汪启淑《飞鸿堂印人传》中占了一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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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梓-赏花钓鱼
张梓号瞻园,上海县人,活动于清乾隆年间。工诗古文,精通岐黄、堪舆之术。隶书学《曹全碑》。究心大、小篆,尤嗜铁笔。篆刻初从同邑沈学之,又师法明代王梧林、归昌世。作品气息平正,文秀端庄。辑有《印宗》。
“赏花钓鱼”为张梓所刻六面印中的一面,其他分别为仿效汉白文印“张梓私印”、仿玉印“东皋草堂”、带框白文印“惜荫书屋”和有晚明遗风的朱文印“倚浦楼”、“瞻园”,集姓名、字号、斋馆、闲语印为一石之中,一印多用,风格多样。
六面印流行于魏晋时期,一般在正方形铜质印体上有一带穿孔的印鼻,呈凸字形。底面、四周及顶部六面刻字,汇姓名、表字与书柬印记于一体。多面印发展至北朝,甚至出现了“独狐信”八棱十八面印,增加了官衔、爵位等,令人叹为观止。或许受汉魏两面印、六面印的影响,明清印人充分开挖印石的使用、把玩功能,创作了诸多六面印及三套印、四套印,在清代早中期尤为风靡。
张梓的“赏花钓鱼”宗法晚明何震、梁袠等诸子,篆法闲静秀润,线条圆劲停匀,布局字字独立,不尚穿插,疏密一任自然,也为清初印风状况的体现。此时浙派尚未兴起,印坛仍以追摹秦汉、宋元古典为时尚,而此类古典印,已参入明人演化后的审美趣味。“赏花钓鱼”与文彭的“琴罢依松玩鹤”、何震的“听鹂深处”、“云中白鹤”等相同,无不展现文人寄情于自然田园、山水之逸境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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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中溶-郭麐祥伯氏印
乾嘉时期金石考据之风兴盛,秦汉玺印作为史学与古文字学重要的研究资料来源,自然也引起学者们的关注,开始着手将玺印文字的考释与历代职官、舆地志书互相印证,小中见大,以印论史,硕果累累。其中江苏嘉定(今属上海)人瞿中溶是这一学术论证法的先行者,编写的《集古官印考证》是明清以来对古代官印加以厘订考证的第一部著作,在印学史上有着开山之功。
瞿中溶为嘉庆十九年(1814)进士,亦是乾嘉著名金石家钱大昕女婿。《集古官印考证》十七卷收官印九百馀钮,对其中所包含的形制、名称、文字、官制、舆地沿革等信息进行分析,不仅有补正史之阙者,“于历代文字之变更,与夫制度之因革,皆可一览而知”,“足为读史者考镜之资”,对后来古印史料考证之学具有开拓意义。晚清著名印学家吴式芬、陈介祺的《封泥考略》,吴云的《二百兰亭斋古印考藏》、《两罍轩印考漫存》等皆效仿《集古官印考证》体例并加以发展。
瞿中溶擅绘画,花卉师法陈淳、徐渭。行楷书宗六朝,得苍劲古朴之意趣。工刻印,以师法浙派与两汉,对己作颇见诩,尝自称:“白文不如陈鸿寿,朱文则过之。”“郭麐祥伯氏印”作于嘉庆六年(1801),瞿中溶时年三十三岁,印主为吴江名士郭麐。郭麐比瞿中溶年长两岁,当时瞿中溶闻郭氏大名已久,惜未能相识相交。正好有一位嗜印的友人埙甫兄在金陵遇见郭麐,知瞿中溶善篆刻,便自告奋勇地取出一方青田石请瞿中溶为郭麐做印,并戏谑道“作印酷似曼生(陈鸿寿),爱曼生不能不爱苌生(瞿中溶)耳。”令瞿中溶心花怒放,欣然操刀。
该印以满白文为之,章法茂密浑成,切刀精隽含蓄,线条醇厚古拙,实与陈鸿寿的豪迈英爽、跌宕苍浑有别。十余年后郭麐曾为陈鸿寿《种榆仙馆印谱》作引,称:“余尝谓笔墨之事,有心知之而手不赴者;有心知之、手赴之而无所余于手之外,则究亦无所得于心之中。此其消息甚微,而不可以言传,索解人綦难矣。”瞿中溶眼界甚高,惜其传世印作较罕,不知也擅刻浙派一路的郭麐收到瞿印后,会作如何的评价?
原文载上海书画出版社《上海千年书法图史·篆刻卷》,2020年版。
作者简介
张炜羽
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篆刻艺术院研究员、西泠印社理事、上海韩天衡美术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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