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女工:出租屋里的年轻大嫂_头发_成了_东莞

我与花嫂的相识,颇有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彼时,我初抵东莞不久,在常平桥沥一家玩具厂上班。南下之前,我对东莞生出过无限想象,待真正踏足这块热土,才发现想象与现实,存在巨大差异。

别的不讲,光是宿舍里的状况,就让我无法接受。玩具厂只有一栋宿舍楼,一楼住男生,二至六楼住女生。男少女多倒没什么,男宿舍里脏乱差也无太大关系,我最不能容忍是,是男宿舍里,总有女工在场。她们是舍友的女朋友,或者潜在的恋爱对象。

宿舍没有冲澡房,工人洗澡只能去公共厕所。公共厕所是员工方便的地方,里面常年有股臭味,我初去时,差点作呕。因此,男生往往提一桶水,回到宿舍洗澡。宿舍里也未设置洗澡间,他们不计较,直接穿条短裤,站在阳台上,旁若无人地洗澡。

只要下班时间,几乎不管什么时候,宿舍里永远都有女生在。男工友在阳台洗澡,也不避讳。而她们,依然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惊。

我在厕所冲过一次澡后,实在受不了大伙一起冲澡的壮阔景象,只得学着舍友的样子,拎一桶水回宿舍,在阳台沐浴更衣。只是,每次,我都得女生不在的时候。因此,总熬到很晚。多数时候,女生会躲进男朋友布置的“温馨小屋”,留宿至天晚。

所谓“温馨小屋”,无非只用一块帘子遮挡,根本谈不上什么隔音功效。况且,帘子也无法遮光,很多地方不严实,情侣的影姿,总隐隐约约地照在帘子上。此情此景,如同屏幕上的电影画面,给了宿舍其他舍友,无穷无尽的想象与谈资。

为此,条件好的工友,会跑到厂外租房子,过真正的二人世界。离工厂十来分钟路程,有些铁皮屋出租,房间不大,阴暗潮湿,夏天炎热无比,冬天则阴冷无光。这样的房子,也成了紧俏货,因此数量有限,而需求者受众太多,供不应求。

除了工厂情侣、夫妻,初到东莞的找工者,以及像我这样,面对许多情景会脸红心跳的人,都有需要。

领到第二个月工资,我跑到这片铁皮屋,想要觅一处房子。转悠了一圈,全部满员了。我失望地往回走,想象着回到宿舍,又将面对打情骂俏的场景,不象有些心烦意躁。

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前方铁皮屋门口,有个女人,正蹲在路边洗头。我从她身旁经过时,她正在冲水,一个失手,水洒了出来,打湿了我的鞋子。我那时正烦闷至极,感觉什么坏事都让自己遇到了,因此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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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女人可不是吃素的,与我对骂起来,讲我不是个男人,没有度量,小家子气,跟女人计较,算什么本事。我才讲一句,她一连串吐了这么多词。我瞄了一眼她的面容,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

次日中午,在工厂食堂坐下,抬头时,发现对面竟是昨晚的女人。我俩四目相对,都有些恍惚,她很不好意思,我则摆出一个“男人的大度”来。就这样,我俩算认识了。

她名字里有个花字,大我五六岁,有个孩子,不到两岁,随父母在老家。花嫂是四川人,面很泼辣,其实很温柔。当然,这种温柔,必须熟识之后,才会展露于人。

花嫂老公是个装修工人,在珠三角一带打游击。她之所以租房,一方面是老公居无定所,她得有个固定地点,方便两人恩爱。另一个重要原因,她那时正在准备自学考试,想圆自己的大学梦。

花嫂高中时,成绩不错,但高三只读了一年,母亲患了重病,家里耗费所有,已无力供读她上学。她南下打工,赚钱补贴家用,这几年条件转好,但未参与高考,成了她最大的遗憾。得知我与大学,只差了十分而落榜,她颇为我可惜,又屡屡鼓励我像她一样,以自考的方式,去实现梦想。自考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对一线工人,更是如此。

应花嫂之邀,我去过她的出租屋,帮她温习数学。我数学成绩不错,而这是她的弱项。作为补偿,她做了家乡风味的晚餐,供我品享。

之后,去花嫂出租屋成了习惯,每次去,我都不空着手,要么带点水果,要么打包两份炒粉。花嫂有个好嗓子,熟了之后,她经常唱歌给我听,以情歌居多,但曲调以感伤为主。

那些粤语歌曲,从她嘴里唱出来,特别好听。我后来也爱上了唱歌,这与花嫂有莫大的关系。可以说,她在一定程度,影响了我。花嫂的头发油亮乌黑,而且长,站直起立,秀发及臀。

头发长,洗头是个麻烦事。几乎每隔一个礼拜,花嫂会洗一次头。如果我去了,我就成了洗发童子,帮她冲水。有很多次,花嫂低头着,我站在她身上,看着热水冲在那乌黑的头发上,我很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秀发。

尽管是很纯净的想法,没有别的杂念,但也只是心里想想,根本不敢,也不可能付诸行动。如是几次,我终于倒水的机会,从水里偷偷抓住一根头发,藏在口袋里。回到宿舍,我把头发藏在一本书里。

半年后,我谈了一个女朋友。女孩不算特别漂亮,大眼睛,长头发,有两个小酒窝。那时,玩具厂年轻男女多,加之长期在宿舍里生活,工友们男欢女爱的观念,多少影响了我。

我和女友牵手成功不久,就有了夫妻之实。因为女友的缘故,去大嫂出租屋的机会自然少了许多。

有一天,再度在食堂偶遇花嫂,她的眼神暗淡无光,明显憔憔悴了许多。问原因,才知道,花嫂老公干装修时,从五层楼高的脚手架跌落,命虽无碍,但折了左腿,无法走路了。

那天,花嫂食不知味,我陪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直至食堂里人的走光了,花嫂才开腔道,嫂子辞工了,这几天就到期,你抽空去我家一趟,我有些东西给你。当晚下班,我没回宿舍,而去了花嫂的出租屋。

才一个来月没去,平时充满生机的出租屋里,变得冷冷清清。见我去了,花嫂挤出一点笑容。聊了几句,她起身走到炉子边,那里烧了一锅热水。试了试水温,她说,再帮我洗最一次头吧。

我点点头,依计行事。像往常一样,花嫂拿出洗发水和帕子,蹲在地上。撕开洗发水,揉搓头发,很快那一头洁白的泡沫就在花嫂的头上绽放成花。

到了冲水环节,想着花嫂马上就要离开,再也见不到了,突然有种奇异的力量,推动我把手放在她的头发上。

花嫂没料到我这举止,身体一个抖动,那水流便钻到了她的衣服里。花嫂倒没有生气,反倒咯咯地笑起来。冲了头,擦干头发,打湿的衣服,清晰可见。我羞红了脸,再不敢直视。

花嫂转身,把床头和桌上那些自考的书,全部送给了我。她希望我能参加自考,如果我考上了,也算帮她圆了梦。我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临行之前,花嫂欲言又止,明显有话对我讲。

我转身走了两步,花嫂终于把我叫住,她扯下两根头发,递到我手上,说,留个纪念吧。感谢你教我数学,帮我冲水,让我在异地他乡,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数天后,花嫂离职到期,离开东莞,回了四川。

三年后,我通过自考,拿到了大专文凭。凭借这个文凭,我获得了职位的晋升,迎来了人生的飞跃。如今,我已经与当年的女友结婚生子,户口迁到了东莞,成了一名真正的东莞人。

可惜的是,这些成绩,都无法与花嫂分享。她离职后,我再未见过她。她留给我的地址,我给她写过几封信,却从未收到回复。有一回,我去四川旅游,特意去花嫂的家乡看了看,才发现她留给我的地址,根本不存在。

我不知具体原因,但我知道,就像我希望她幸福如意一样,她对我亦有同样的祝愿。至于假地址,大约怕影响了我的生活吧。毕竟,我那时正在热恋。(来自投稿,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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