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496年—547年),小字贺六浑,原籍渤海蓨县(今河北景县),出身于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西南)兵户之家,东魏权臣,北齐王朝奠基人,史称北齐神武帝。因祖父高谧犯法,移居怀朔镇,成为鲜卑化汉人。
高欢早年参加杜洛周起义军,归顺葛荣,成为亲信都督。后叛降尔朱荣,并收编六镇余部,镇压青州流民起义,任第三镇酋长、晋州刺史。普泰元年(531年)六月起兵于信都,翌年攻入洛阳,推翻尔朱氏集团,拥立孝武帝元修。永熙二年(533年)正月,消灭尔朱氏残余势力,以大丞相控制北魏朝政。永熙三年(534年)十月,高欢逼走孝武帝,立元善见为帝,是为孝静帝,迁都邺城,史称东魏。高欢自居晋阳(今太原西南),遥控朝政。专擅东魏朝政16年。 在与西魏连年兼并作战中,因恃众轻敌,在东西魏潼关之战、沙苑之战中败北。武定元年(543年),领兵10万至黄河北岸与西魏军作战,先于河桥上游破西魏军纵火之船,使河桥免遭烧毁。继渡黄河,据邙山(今洛阳北)为阵,迎战西魏军,先胜后败,仅率数骑遁走。武定四年(546年)十月,率军围攻西魏玉壁(今山西稷山西南),起土山,掘地道,苦攻50天,昼夜不息,在西魏大将韦孝宽固守下,终未克。遂忧愤成疾。
东魏武定五年(547年)正月,高欢病逝于晋阳家中。东魏武定八年(550年)正月,其次子高洋建立北齐,追尊高欢为献武皇帝,庙号太祖,后被改尊为神武皇帝,庙号高祖。
人物生平
破落子弟
高欢祖籍渤海蓨县(今河北景县东)人,世居北边,生活习俗鲜卑化。高欢的六世祖高隐曾为晋朝的太守,其五世祖高庆、高祖高泰、曾祖父高湖又仕慕容氏燕国,曾祖父高湖在慕容宝亡国时降附北魏。他祖父高谧,官至北魏侍御史,因犯法被流放到怀朔镇。到他父亲高树生(《北齐书》误记为高树,墓志证实其名为高树生 )时早已家世沦落,高树生又是个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 高欢出生时,母亲韩期姬就去世了,他是由姐姐常山君高娄斤和姐夫尉景抚养长大的。由于自小生长于边镇,周围都是鲜卑军人,高欢成了鲜卑化的汉人。 当时这样的破落户子弟,遑论什么前途,单就生活而言,各方面都是不太如意的。直到遇鲜卑女娄昭君,才得到改善。高欢这才从女方的嫁妆中得到匹马,有马才有在边镇队伍中当队主(下属100人左右)的资格。 当了队主,也才有机会结交各式人物,除了一大帮子平时飞鹰走狗的同僚(司马子如、孙腾等),还有南来北往的生意人(譬如刘贵)。另外镇将段长也觉得高欢相貌不凡,资质卓异,对他说:“你有康济时世的才能,这辈子不会白活!我这岁数见不到你发达了,希望你日后能照顾我的儿孙。”当时这几句小小的鼓励,高欢一生不忘。等他掌握北魏国柄后,追赠段长为司空,并提拔段长的儿子段宁为官。
叛讨葛荣
北魏末年,爆发了河北人民起义。孝昌四年(528年)七月,葛荣亲率号称百万的主力部队,包围重镇邺城。尔朱荣亲率七千配有副马的精锐骑兵自晋阳出击,当时葛荣势力强大,根本不把尔朱荣七千人看在眼中,听说他来了,下令军中诸人各自准备长绳子,待尔朱荣“至则缚取”。尔朱荣把部分兵力藏在山谷中,作为奇兵。尔朱荣战前的准备相当充分,葛荣一方虽然人马众多,但布置太过分散,连葛荣自 己也难以掌握。此时的高欢在尔朱荣麾下为将,原来在杜洛周、葛荣手下都呆过,熟人不少,此时趁机于阵前招降了葛荣军中七个王和一万多人的军队。尔朱荣军事政治双管齐下,一方面派高欢展开政治攻势,另一方面他亲自陷阵力战,率骑兵突破穿透葛荣的大阵,又从后返击,葛荣军大败,他本人于阵前被生擒,尔朱荣把他装入囚车送往洛阳处死。此时,上党王元天穆的部队才进抵朝歌以南,勉强算是进入战场,而穆绍、杨椿两军还尚未出发。
当时,尔朱荣威震天下。后来葛荣取代鲜于修礼,宇文泰又继续在葛荣帐下效力。邺北之战中,葛荣军大败,年轻的宇文泰走投无路,只好通过老交情贺拔岳投降了尔朱荣。尔朱荣对宇文泰欣赏而又猜忌,将他带回根据地晋阳,后来拔归贺拔岳帐下效命,从此龙飞鹰扬。对于投降的葛荣数十万众,尔朱荣怕立刻加以处置会导致新的变乱,乃诈称众人可以自由组合,愿意去哪里也可自便,于是数十万人一朝作鸟兽散。待这帮降众欢欢喜喜地各自分散,走出百里之外后,尔朱荣密令各地方将其分道押领,随宜安置,于是河北诸州皆被平定。但尔朱荣的处置方式,并不比北魏对当年破六韩拔陵军投降者的处理更为高明。这群胡族叛乱者,被强行迁离熟悉的草原游牧环境,失去了牲畜,又没有原住民汉人耕种的技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们确实无以谋生,所以大大小小的叛乱仍然不断发生着。葛荣失败后,高欢收编葛荣余众,以山东的冀、定、相诸州(今河北及河南北部)为自己的据点。
攻灭尔朱氏
永安三年(530年),孝庄帝杀死尔朱荣,尔朱家族起兵讨伐孝庄帝,孝庄帝战败被杀,尔朱家族立长广王元晔为帝。 高欢却没有参与这次行动,他选择保存实力,引二十万余众回河北。尔朱家族残暴不仁,不得人心,高欢遂产生讨伐尔朱家族的想法。六镇造反的降兵大多是鲜卑人,还有不少汉人、匈奴人、高车人、氐族人、羌族人。他们被迁置于河北后,不断受到尔朱氏契胡兵士的凌暴,屡屡造反,大小二十六次,被杀过半,仍造反不已。 刚刚缢死孝庄帝、掌握北北魏政的尔朱兆(尔朱荣侄儿)对此感到头痛,特地向高欢咨询意见。高欢回答:“六镇降兵反叛不休,又不能全部杀掉,大王您应选心腹之人去统领他们。再有反叛,就归罪其将领,不能每次都杀掉大批的兵士。” 尔朱兆觉得建议很好,就问谁能去当统领。一席饮酒的贺拨允不知是计,当即在旁建议,让高欢去统领六镇降兵。高欢佯装大怒,起身一拳打得贺拨允满嘴冒血,门牙落地,骂道:“太原王(尔朱荣)活着的时候,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太原王死了,天下事都听大王(指尔朱兆)的,你是什么东西,大王没发话能轮到你说三道四!”尔朱兆很感动,觉得高欢忠心耿耿,就趁酒劲宣布高欢为六镇降兵的统帅。 高欢心中大喜过望。一直以来在尔朱氏手下混事,缺的就是自己能直接指挥的军队,天假其便,贺拨允给自己提名,尔朱兆又喝酒过量,发出这么一个命令。恐怕尔朱兆酒醒后后悔,高欢出大营后马上宣令:“我受命统管六镇降兵,都到汾东受我号令。”吩咐完毕,立刻驰奔阳曲川,建立统军大营。六镇降兵一向厌恶尔朱氏和他手下的契胡兵士,极短时间内就奔赴高欢处集合完毕。
不久,高欢 上书尔朱兆,表说山西霜旱灾多,兵士没有粮食,请求移师山东,解决军粮问题。高欢本意是远离尔朱兆,摆脱他的威胁和控制。尔朱兆长史慕容绍宗见书立即劝说不可。尔朱兆有勇无谋,把慕容绍宗关进牢房,下令高欢移军山东。高欢率军自晋阳出发,中途遇见尔朱荣的妻子带着大车小车的财物从洛阳返山西,又有好马三百匹,就派兵把马匹全都换掉。尔朱兆听婶母回来哭诉后大怒,忙把慕容绍宗放出来问计。尔朱兆自己亲率军队追赶至襄垣。夜间,高欢属下尉景埋伏壮士要杀掉尔朱兆,高欢马上阻止认为不可。转天早晨,尔朱兆归营,又下令让高欢渡水过到他的大营。高欢想过去,被部将孙滕劝止。此时高欢与尔朱氏彻底决裂。
高欢到山东后,严肃军纪,秋毫无犯,每过麦地,自己下马拉住缰绳,受到当地人民拥戴。此时的高欢也还不敢明挑和尔朱氏决裂。为了让属下军人无路可退,和他一道起兵,他派手下人伪造尔朱兆的军令,下令高欢所率六镇降兵全部要回山西,作为契胡军人的部曲去攻打稽胡。高欢假装军命严急,从军中简选万余兵士,马上催促出发。部将孙滕和尉景也假装为士兵请命,宽缓五日。士兵又忧又惧,高欢接着又假意再宽缓五日行期。高欢作为统帅,与这支万余人的先遣军举行告别仪式,怂恿部下起兵反对尔朱氏,并且在信都起兵。为了名正言顺,高欢拥立北魏宗室、渤海太守元朗为帝。北魏中兴二年(532年),高欢初次与尔朱氏交锋,以少胜多,在广阿大败尔朱兆,俘获五千多人。
高欢派封隆之留守邺城,亲自率军屯兵紫陌。其时,高欢战马不满两千,兵不过三万,而尔朱兆有二十万之众。众寡不敌情势之下,高欢用牛驴连系在一起堵塞自家军队的退路,在韩陵一带摆成圆阵,兵无退路,都有必死之心。高欢自领中军前突,大将高敖曹将左军,高欢堂弟高岳率领右军。高欢中军迎战不利,被逼后退,尔朱兆军直扑而来。高岳率五百骑兵突前迎敌兵,高欢另外一个部将斛律敦收拾败退四散的兵士重整旗鼓从尔朱兆后面又扑上去,大将高敖曹自率一千多骑兵横击而入阵中,尔朱兆军大败。尔朱家族四散奔逃。本来就首鼠两端的大都督斛斯椿等人抢先一步回到洛阳,尽杀留守的尔朱氏党羽。又立宗室元修为皇帝,即北孝武帝元修。同年五月,元修鸩杀节闵帝元恭,事后立即迎娶高欢长女为皇后。北魏永熙二年(533年),尔朱兆在秀容兵败,被逼自缢。尔朱兆大将慕容绍宗携尔朱兆妻子及余众归降,高欢以其忠义,待其甚厚。他不仅大仁大义,也深知“各为其主”的道德,并未因从前慕容绍宗向尔朱兆进言要杀自己而记前嫌。
宰制朝廷
原属节闵帝臣下、又奔抢回洛阳杀光尔朱氏党羽的斛斯椿见到高欢势力强大,心中不满,他与南阳王元宝炬,武卫将军元毗和王思政一同劝说孝武帝除掉高欢。斛斯椿重新安排宫内都督人选,增加侍卫人数,选出数百骁勇武士担任孝武帝元修的近卫军。元修又多次以出猎为名,与斛斯椿排兵步阵,互相密谋。又派人与在外拥兵的贺拨岳、贺拔胜兄弟暗中联络,准备内外响应。北魏司空高乾本是高欢的死党,孝武帝元修想收买高乾以为己用,借一次在华林园宴饮的机会忽然要与高乾拜盟结为兄弟。由于事出忽然,高乾来不及多想,表示自己“以身许国,不敢有二心。”而后见到孝武帝增加武卫,又屡屡交结外臣贺拨岳等人,知道事变即将发生,暗中劝高欢准备。高欢把高乾召至并州面议,高乾就劝高欢自立为帝。高欢当时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装出非常害怕的样子拒绝了高乾的提议。高乾进退两难,猜不透高欢心思,在都城朝廷里夹在两派之间很难受,于是密启高欢要求外派,被任命为徐州刺史。孝武帝元修获悉高乾要外任为官,害怕他泄漏自己密图高欢的事,就先发制人,诏告高欢说高乾与自己立过盟誓,反复两端。高欢得知高乾与孝武帝盟约一事也很生气,为了试探就把高乾劝自己称帝的事通知给元修,元修把高乾召至殿上质问。事已至此,高乾也无计可施,于是赐死。孝武帝元修又派人诛杀高乾之弟高敖曹。高敖曹劫夺诛杀自己的敕令,带领十几个人奔晋阳投奔高欢。高欢与他抱头痛哭,高乾另一个弟弟高慎(排行第二)也投奔高欢。
北魏永熙三年(534年),孝武帝元修准备率军攻伐驻扎在晋阳的高欢,下诏戒严,声称要讨伐南朝梁。又和斛斯椿征发河南诸州兵马,在洛阳近郊进行阅兵。为了麻痹高欢,他密诏给高欢说要带兵攻打关西的宇文泰和贺拔胜。高欢马上回复,说自己属下五路兵马共二十二万已出发,助援皇帝征讨,并清除朝中奸佞。孝武帝元修此时不得不和高欢摊牌,他令中书舍人温子升以自己名义给高欢写了一封书信。把皇帝一番忧惧无奈、不甘示弱、晓以大义、表面贬损自己实际威胁对方的心迹披露无疑。高欢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上表极言斛斯椿等人的罪恶,兵进不止。孝武帝亲信中军将军王思政劝皇帝避高欢兵锋,前往关中依附宇文泰。于是孝武帝元修以宇文泰为关西大行台、尚书左仆射,赐以公主为妻。又下诏宣示高欢的罪恶。高欢以高敖曹为先锋,攻打宇文泰。宇文泰也发檄各地声言高欢罪恶,从高平出发到弘农屯军。贺拔胜屯军汝水,两人都观望待变。同年七月,孝武帝元修亲率十万军队屯于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驱列阵于邙山之北。在关中附近的宇文泰听到风声,对左右讲:“高欢数日内急行军八、九百里,疲军迎敌,是兵家大忌,正好乘其疲惫奇袭。当今皇上以万乘之尊御驾亲征,不主动出击渡河决战,反而沿河据守,很是失策。而且长河万里,只要一个地方被突破,必败无疑。”
两军未交锋,孝武帝元修一方已有贾智、田怙等人暗中约降,高欢很快就率军渡河。孝武帝元修慌忙召集众臣商议对策,众口纷纷,不能定夺。朝臣元斌之与斛斯椿争权,从军中跑至孝武帝元修处,欺骗元修说高欢军队已经逼近。孝武帝元修又惊又急,一面派人召斛斯椿还军,一面带着几个宗王率五千兵马准备出逃。高敖曹为兄高乾报仇心切,率劲骑追孝武帝元修一直到关中。孝武帝元修一路饥渴困顿,缺粮少食,最后在长安东阳驿遇见帅兵迎驾的宇文泰。高欢自晋阳发兵以来,给元修上了四十多封奏表,都没有答复。他还亲自率兵追赶孝武帝元修,可惜最终没有实现此愿。最后高欢回洛阳后立清河王世子元善见为帝,是为孝静帝,时年十一。 当时清河王元檀自己已经准备好当皇帝,高欢怕他日后不好控制,就选择了这么个少年推上帝位,以免重蹈覆辙。从此,北魏分裂为东魏和西魏。
高欢换掉皇帝后,又觉洛阳西近西魏,南近梁国,就决定迁都邺城。命令下达后,三日即行,四十万户民众狼狈就道。又任命司马子如为尚书左仆射,高隆之为右仆射,高岳为侍中,孙腾留守邺城,共执朝政。
征战关西
东魏天平三年(536年),高欢率大军造三座浮桥,在蒲坂准备抢渡黄河。第一次东西魏小关之战拉开序幕。宇文泰对诸将说:“高欢三面围住我军,搭建浮桥表示他要过河进击,实际上是想吸引我军注意力,使窦泰从西进军两面夹攻我们。窦泰是高欢一员骁将,屡战屡胜,将士必起骄心,我们发奇兵先击窦泰,高欢则不胜而胜。”诸位将领都不以为然,认为高欢近在眼前,不战不防反而掉头击窦泰,万一出了差错会全军覆没。宇文泰的族侄宇文深与他意见相同,认为如果在蒲坂迎击高欢军,窦泰肯定乘机从反面扑来,双方夹击下一定会失败。他建议选精锐兵骑直出小关(潼关之左),窦泰性急必来赴战,而高欢行事谨慎, 肯定观望,战胜窦泰后再回击高欢,敌军可破。果然,西魏军突至小关,窦泰猝不及防,引兵赴阵,宇文泰将其诱至牧泽中杀出,大破窦泰,东魏兵死伤殆尽,窦泰自杀。当时由于黄河冰薄,东魏人马辎重无法过去,只能撤毁浮桥回军。西魏军从后追击,高欢殿后的大将薛孤延一战之中砍坏十五把钢刀,战事异常惨烈,最终才保得高欢一行人逃脱。双方第一次交手,以高欢间接失败告终。
高欢另一路人马高敖曹进军顺利,从商山出发所向无前,在他率兵猛功上洛时,被流矢射中,遍体鳞伤,其中三处是贯穿伤,死而复苏,马上跳起来骑马免胄巡城,大大鼓舞了士气,攻陷上洛城。城克之后,他躺在帐篷中疗伤,感觉自己要死掉,叹息道:“遗憾的是不见弟弟高季式当刺史。”高欢闻言,马上任命高季式为并州刺史。高敖曹是高乾三弟,名昂,以其字敖曹知名于当世。小关之战后,高敖曹全军而还,被授为军司大都督,统七十六都督。当时高欢属下以鲜卑将领为主,都轻蔑汉人,惟独惧怕高敖曹。高欢在号令大将时,常常用鲜卑语发号施令,但只要有高敖曹在侧,他一定改用华语讲话。
沙苑鏖战
东魏天平四年(537年),高欢自己带兵二十万自壶口出发赶往蒲津。沙苑之战开始。宇文泰由于关中旱灾大饥,带着不到一万的军马在恒农谷仓休整了五十多天,好容易才让饿得几乎皮包骨的军士歇缓过来。听说高欢渡河来战,赶忙入关备战。高敖曹带三万兵马就把弘农团团围住。高欢的参谋劝说道:“西魏贼兵连年饥荒,所以冒险到陕州来抢仓粟粮食,现在高敖曹已经围住恒农粮仓,粮食运不出去。我们最好分兵诸道,不与敌兵接战,等到麦秋时分,敌方军民饿死大半,宇文泰不死也得投降。所以我们最好别渡黄河。”大将侯景也劝告:“我军几十万士兵一举前来,万一不胜,一时难以集结兵马。不如把大军一分为二,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全力攻上;前军若败,后军可以接应,到时作为后备队出击迎敌。”高欢因报仇心切,加之轻敌,对这两条意见都没有听进去,自蒲津渡过黄河前进。
宇文泰到了渭水南岸,征召的诸州兵马都没有到位。他手下诸将以为众寡悬殊,建议待高欢军队再往西行后才出兵相会。宇文泰坚持不可:“高欢如果到了长安,肯定人情民心全都会降服于他。现在趁他远来新到,正好一举可以击破。”于是造浮桥渡渭河,令军士只装带三天粮食,距高欢军六十里屯军。又派手下将领达奚武带三个骑兵化装成东魏军士,傍晚混入高欢营内侦知军中口令,昂首扬鞭,假装成督察官,各个军营都转了一圈,看见有衣冠不整或不遵法纪的高欢兵士,还上前举鞭乱打一顿,转了个通宵,查明高欢军中一切部署后才返回营中复命。高欢得知宇文泰兵到,引兵会敌。宇文泰手下李弼认为敌众我寡,不能平地置阵,可在十里以外渭曲长满芦苇的沼泽地埋伏。宇文泰觉得此计可行,命令军士都偃旗息鼓,埋伏在芦苇丛中,听见鼓声就一齐冲出。高欢部下都督斛律羌举劝说:“宇文泰只想决一死战,豁上命也要咬人。渭曲芦苇茂密,泥泞不堪,士兵交战用不上全力,不如与其相持,再暗中派精兵掩袭长安,端掉敌军的老窝,如此则宇文泰必可生擒。”高欢听说渭曲芦苇丛生,灵机一动说道:“放把大火把敌军烧死,怎么样?”可侯景这时却认为应该生擒宇文泰宣示百姓,如果他被烧成焦炭,谁会相信高欢真的大胜呢。踌躇之间,大将彭乐又盛气请战,大声嚷嚷道:“我们人多势众,百人擒一,还怕不打胜仗吗?”
高欢下令进击。东魏兵望见西魏兵寥寥无几,个个贪功冒进,应有的战阵散不成形。西军相交之际,宇文泰亲自擂响鼓号,埋伏于芦苇丛中的兵士奋勇而起,李弼一支铁甲骑兵又从侧面突出横击,东魏军队被截成两段,军卒大恐。看见军伍散乱,高欢想先收兵集结后再出击。点名官过了一会回来,禀告说:“众营皆空,兵士死散,没人应答。”高欢不甘心,还在犹豫。大将斛律金劝说:“众心离散,不可复用,我们应该立即奔往黄河以东。”高欢据鞍叹息不动,斛律金以鞭击打战马,一行人逃走,到了河边差点没找到船,狼狈渡河。此战下来,高欢丧甲士八万人,丢弃铠仗十八万。高敖曹闻听败报,也从恒农撤围,退保洛阳。但是西魏宇文泰经此一胜,兵精粮足,成为高欢的心腹大患。
河桥之战
东魏元象元年(538年),高欢大将侯景从宇文泰手中重新夺回洛阳金墉城,烧毁洛阳大量民居官寺。宇文泰已带着西魏文帝元宝炬回洛阳祭扫北魏先帝陵庙,闻讯后率军驰援,临阵斩杀高欢大将莫多娄贷文。侯景连夜突围,宇文泰追击。侯景摆大阵,北据河桥,南依邙山,与宇文泰大军交战。混战之中,宇文泰战马中流矢惊逸,把宇文泰甩在地上,最后被李穆救出。由于此时西魏后军大至,侯景军大败。高敖曹心气高傲,跨马临阵,西魏军则调动最精锐的军队围攻高敖曹,致使其全军尽没,跑往河阳南城。恰巧守将是高欢的一个堂侄高永乐,素与高敖曹有过结,便关闭城门不让高敖曹进城。这时西魏大队追兵赶到,看到桥下有金带飘出,立时万箭齐发,高敖曹身上中箭无数,斩去高敖曹头颅的兵士回到西魏后,获赏绢万段。
高欢闻听高敖曹死讯,如丧肝胆,把高永乐打了二百军棍,追赠高敖曹为太师、大司马、太尉,都督五州军事。此次河桥大战,两魏军阵极大,首尾悬远,从早到晚,交战数十合,气雾四塞,形势万变,团团相杀,谁也不知道谁胜谁负。西魏独孤信、赵贵等人交战不利,混乱中又不知宇文泰和元宝炬消息,都弃军先归。其他将领见状,也都和他们一起逃走,知此情形,宇文泰也烧营遁走。文人出身的王思政下马,手持长予左刺右刺,一刺就击倒数人。由于陷阵太深,从者皆死,他自己也因重创昏绝,由于天黑敌军收兵,才未被砍头。王思政每次打仗时都穿破衣烂甲,敌军不知他的将帅身份,所以首级未被割去。不久,他的下属在尸体堆中找到他,扶他上马回营。平东将军蔡佑下马步战,左右劝他乘马以便逃跑,他大怒道:“宇文行台爱我如子,今天怎么能怕死呢!”带领十几个士兵齐声大呼,进击东魏兵,杀伤甚众。东魏兵把他团团包围十余重,蔡佑弯弓持满,四面转指箭锋。东魏兵找出一个身着厚甲手拿长刀的兵士直冲蔡佑,距三十步之远,左右劝蔡佑发箭。蔡佑说:“我们的性命,全都在此一箭,岂能虚发!”敌兵冲到十步远的距离,蔡佑一箭把来人射杀。包围他们的东魏兵这才散开。河桥一战,西魏战败,但是高欢痛失大将高敖曹。
邙山取胜
东魏武定元年(543年),东西魏邙山大战揭开序幕。由于高敖曹的哥哥高慎以北豫州投降西魏引起。东魏的战略要地虎牢关落入西魏之手。宇文泰亲率诸军接应高慎,军至洛阳,包围河桥南城。高欢也亲自将兵十万,自黄河北岸渡河,据邙山为阵,数日不战。宇文泰尽留辎重,趁夜登邙山想突袭高欢。侦察骑兵火速通知高欢,说西魏军只携兵械士粮而来,已距高欢四十里。殊不知此招正中高欢下怀,遂下令分兵摆阵待敌。黎明时分,两军相交,高欢大将彭乐以数千骑兵直冲入西魏北军,所向皆溃,一直深入西魏营内。有人奔告高欢说彭乐临阵叛逃,高欢大怒。不久,西北方向尘土飞扬,彭乐遣使告捷,俘获西魏临洮王元柬等五个宗王及督将参谋等总共四十八人。高欢勒令鸣鼓进击,斩首三万余级。同时传令彭乐加紧追击宇文泰。当时宇文泰狼狈不堪,边跑边在马上向彭乐苦苦哀求。彭乐粗人,受到宇文泰蛊惑,便舍掉宇文泰,回至宇文泰丢弃的营中把一大袋金宝放在马上奔回向高欢复命。彭乐 见高欢便报告:“宇文泰侥幸逃跑,已经吓得破胆。”高欢既高兴彭乐先锋之功又极怒他放走宇文泰,命彭乐趴在地上,亲自上前抓住老爷们的大脑袋猛往地面撞,咬牙切齿良久,手中刀举了几次要当场砍下彭乐脑袋,权衡再三,未忍下手。鼓乐满脸是血,扬头乞求高欢再给他五千人马,回阵复追宇文泰。高欢骂道:“你把人都放跑了,还说什么回阵复追。”派人取来三千匹绢压堆在彭乐背上,因以赏其战胜之功。这等谋略气度,也大大显示了高欢与众不同之处。
转天,东西魏两军重整旗鼓复战。因中军一兵士私自杀驴,受到执法官杖责竟然愤而泄密,宇文泰遂得知高欢本人所在位置,三军绕过东魏主力,合击中军帐,高欢仓促之间不及应敌,营外步兵几乎全被俘虏。高欢本人一时间连坐骑也被射死,手下赫连阳顺自己下马把马让给高欢,连同七个人随后保护。追兵聚至,高欢的亲信都督尉兴庆说:“大王您赶快离开,我腰中有百箭,足以射杀百人,保护您撤走。”高欢感动说:“如果我们都能生还,以你为怀州刺史。如果你战死,让你儿子做刺史。”尉兴庆说:“我儿子太小,希望用我哥哥做刺史。”高欢允诺。尉兴庆一人殿后拒战,矢尽,被西魏兵乱刀砍杀。东魏有投降的兵士为了请功,把高欢逃跑的方向向西魏报告,宇文泰为了报前日之仇,立即招集三千敢死队,都执短兵,以大都督贺拔胜为首带军急追。乱阵之中,贺拔胜发现正在策马飞奔的高欢,便执槊与十三骑追赶上来,追了数里,好几次槊尖都几乎刺及高欢,幸而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段韶拍马赶到,从旁拈弓搭箭,一箭射翻贺拨胜座骑,将其摔下马来,接着又射翻西魏两骑。等到副马赶到,高欢等人已经跑得没影。
由于高欢退回之后立即率领主力卷土重来,战场形势又发生变化。东魏兵大肆反攻,冲杀过来。宇文泰的阵势被冲散,难以招架,大败而逃,东魏军队则乘胜大举追击。 但其余将领皆无斗志,志气衰竭,不敢再战。其时宇文泰几乎全军覆没,已成强弩之末,只要高欢军至,必死无疑。只可惜高欢见众将大多数志沮,便下令还军,失去绝佳混一东西、进而一统天下的机会。
玉壁之战
东魏武定四年(546年)十月,年过五旬的高欢又率大军十万围攻西魏位于汾河下游的重要据点玉壁(今山西稷县)。此战,西魏名将韦孝宽守城。玉壁之城中,兵士不过数千。高欢十万大军,昼夜攻城,一刻不停。韦孝宽目不交睫,指挥拒战。西魏守军从汾河汲水供城内人马饮用,高欢派人改掘河道,一夕而成。他又在城南堆起土山,想凭高冲下入城。韦孝宽在原先城楼上的两个高亭之间绑缚木柱,一直使木桥高于土山,投石掷火,使东魏兵不能近城。
高欢军士果然从地下挖掘地道,想从城根上挖穿涌入城中。韦孝宽在城周挖出一条大沟,高欢兵只要从地道尽头跌入长沟,马上派人就地擒杀。他还在长沟内堆满木柴,只要有地道通口暴露,就派人往洞口填塞柴草,放入火把之后,以气排往地道内鼓气,洞中东魏兵顿时烧焦成为烂骨。高欢又用前面安有巨木尖铁的攻车撞城,由于攻车极重极尖,撞上什么马上随声摧垮。韦孝宽缝制无数大布为巨幔,士兵搭吊两端,随攻车方向而转移,由于大幔悬空,攻车以硬碰柔,撞物之前力量已经被消解一空。
此计不行,东魏兵又把松薪麻骨绑在长竿上,浸满油烧着,想烧掉大幔同时焚着城门。韦孝宽又作利刃缚在长竿上,砍断对方的长竿。无计可施之下,高欢派人在城四周穿地道二十条,中间施以梁柱,再以猛火燃烧,地道内梁柱崩塌,好多段城墙也随之塌毁。韦孝宽在城崩处又树以大木栅,后面施以尖槊弓弩,东魏兵还是不能攻入。不久,韦孝宽又派人夺取土山的制高点。高欢派参军祖珽说降韦孝宽:“您孤城据守,四方无救,最终怕坚持不住,早早投降算了。”韦孝宽答道:“我城池严固,兵食有余。攻者自劳,守者常逸。我怕的是你们军队回不去呀。我韦孝宽关西男儿,绝不会作投降将军。”祖珽于是对城中大喊“城中人有能斩韦孝宽的人,拜太尉,封开国公,赏帛万匹。”并向城内射赏格(悬赏令)。韦孝宽在赏格背面亲笔书写“能斩高欢者也按此赏。”射还城外。东魏苦攻玉壁五十多天,因瘟疫爆发,无可挽回,战死病死七万多人,高欢则下令都埋在一个大坑内。
忧愤病死
玉壁久攻不下,东魏军又损失惨重,高欢忧愤发病,一病不起。一天夜里有大星坠于营中(古人认为陨石是将星坠落),高欢惊惧,解围而走。归途中,军中讹传韦孝宽大弩射杀高丞相,西魏闻知此消息,又派大军四处高喊:“劲弩一发,凶身自殒。”为使军心不致摇荡,高欢不顾病重之身,在露天大营召集诸将宴饮,令斛律金唱《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高欢亲自和唱,哀感流泪。
东魏武定五年(547年)正月朔日(即农历正月初一),恰巧日蚀。高欢在垂死之时叹道:“日蚀为了我吗?死亦何恨!”不久薨逝于晋阳家中,时年五十二,葬在义平陵。 高欢去世后,长子高澄独担东魏大任,后被膳奴刺杀。次子高洋袭位。东魏武定八年(550年),高洋废黜东魏孝静帝元善见,建立齐国,史称北齐。其子高洋称帝后,追尊高欢为太祖献武帝,后被改尊为高祖神武帝。
主要成就
政治方面
军队政府
高欢当政东魏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集中精力对他的军队进行了比较大的调整和改编。他发现晋阳一带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四周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是个极好的屯兵之地。于是,高欢在晋阳建置大丞相府,长期住在那里,遥控洛阳。他还把手下的鲜卑人从河北迁到了并州、汾州一带,并分别在秀容郡(今山西原平县)、寿阳城(今山西寿阳西)、受阳县(今山西文水东)设置恒、燕、云三州侨州政府;又把六镇改为朔、显、蔚三州,分别在六壁城(今山西孝义西南)、邬县(今山西平遥西北)等地设置侨州政府。侨州政府不受当地政府管辖,直属大丞相府。
官僚吏治
对于败坏的吏治,高欢也不是没有做过实质性的努力。比如勋贵尉景贪得无厌,压榨百姓,高欢实在看不下去了,告诫尉景说:“可以无贪也。”尉景毫无惧色,大大咧咧地答道:“我跟你比谁贪的多呢?我不过从凡人上剥取钱财,你是从天子身上取啊!”高欢自己挟天子令天下是事实,但是勋贵面对指责,竟敢放此厥词,高欢也无可奈何。
高欢之所以无法下决心惩贪,与他起家倚赖六镇流民之力有关。面对不法勋贵,高欢更多时是纵容。高欢的逻辑无非是在非常时期不怕民心乱,只怕军心乱。可自古以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岂有依仗武力,纵容墨吏而能长治久安呢?可以说,高欢的偏袒和不作为使东魏、北齐政权自创立伊始就埋下隐忧,此后在北齐历朝中,六镇勋贵们依旧横行不法,与中原士人的矛盾日益加深,两方内讧,互相陷害攻杀,这是国家可怕的内伤。;
经济方面
高欢在东魏当政十五年,比较留意农桑,关心民间疾苦,先后沟通了卫水、漳水,开通了天平渠(于天平年间开凿,故以年号命名),用来灌溉良田。还曾多次治理黄河水患、亲自出巡四方,了解各地吏治民生,对于苛暴行为,及时革除惩戒(如尉景);清廉州官,则奖掖提拔(如韩轨)。
为了扩大剥削对象,增加租税赋役收入。高欢在统治区域内多次清查户籍,搜括人口。早在元象元年(538年),他曾下令禁止各地牧守令长擅立佛寺,以防止大量国家编户成为免除租税赋役的僧尼。武定元年(543年),高欢亲自巡行冀、定二州,校对核实河北地区的户口。次年十月,他又派遣孙腾、高隆之为括户大使,分行诸州,前后共清查出无籍人口六十多万户,并强迫大量流离、侨寓人口返回本乡。
军事方面
北魏末年,原本已衰落下去的柔然汗国,由于参与镇压六镇起义遂渐强盛起来。东西魏分裂以后,高欢和宇文泰无暇北顾,竞相与柔然通好,遂使柔然可汗阿那瑰称雄漠南,势力强盛。武定四年(546年),西魏与柔然合谋联合进攻东魏。高欢得知后,一面在幽、安、定三州的北边险要关口修建防御工事,一面派臣下出使柔然为儿子高澄求婚。柔然可汗拒绝将女儿嫁与高澄,而要高欢迎娶公主。高欢被迫将其妻娄氏处于别居,纳柔然公主为正室。高欢屈辱妥协讨好柔然,以换取北边的和平,全力对付西魏。
民族方面
高欢深知属下鲜卑士兵与汉人之间的矛盾。他试图调和胡汉之间的关系。但调解工作并不成功,没能像西魏宇文泰那样把汉族和鲜卑族一起整合为关陇集团,汉族和鲜卑族在高欢治下的民族矛盾十分尖锐,外加高欢偏袒鲜卑族,加深了这种矛盾,导致了高欢及其身后的北齐国祚的短暂,最终败给了由关陇集团构成的北周。
高欢从政治上、经济上给予六镇鲜卑很多特殊的照顾,规定他们以打仗为主要职业,不从事生产,衣食供给都仰承于汉族人民。六镇鲜卑拱卫在晋阳的四周,既有利于高欢对军队的调发和使用,又成为他重要的兵源。
轶事典故
尔朱荣认识高欢时,对高欢能让马乖乖站着让他清洗,十分惊讶,高欢表示软硬兼施(类似于今日老美大棒在手、金元在口政策)才是唯一方法,尔朱荣对他记忆十分深刻,开始拔擢他。后来,高欢几个儿子有次面对一团绳索难解,其中次子高洋一刀砍断,高欢十分高兴。此为“快刀斩乱麻”一语由来。
人物评价
总评
高欢为人深沉,富于机谋,极具军政天赋。善用人,不问地位高低,唯才是举。治军严明,将士乐为效死。从他替尔朱荣出谋划策,到后来击破掌权的尔朱家族都显示了这一点。另外,高欢临终前嘱咐儿子高澄,指出侯景必然造反,但只要用慕容绍宗为帅就可讨平。结果不出高欢所料。高澄、高洋日后的班底,基本不出他的建制,为北齐立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历代评价
孝静帝元善见:“赖齐献武王奋扬灵武,克剪多难,重悬日月,更缀参辰,庙以扫除,国由再造,鸿勋巨业,无德而称。”
尔朱荣:“堪代我主众者,唯贺六浑耳。”
慕容绍宗:“高公雄略,又握大兵,将不可为。”
段长:“君有康济才,终不徒然。”
宇文泰:①“贼臣高欢,器识庸下,出自舆皂,罕闻礼义,直以一介鹰犬,效力戎行,埙冒恩私,遂阶荣宠。不能竭诚尽节,专挟奸回,乃劝尔朱荣行兹篡逆。及荣以专政伏诛,世隆以凶党外叛,欢苦相敦勉,令取京师。又劝吐万儿复为弑虐,暂立建明,以令天下。假推普泰,欲窃威权。并归废斥,俱见酷害。于是称兵河北,假讨尔朱,亟通表奏,云取谗贼。既行废黜,遂将篡弑。以人望未改,恐鼎镬交及,乃求宗室,权允人心。天方与魏,必将有主。翊戴圣明,诚非欢力。而欢阻兵安忍,自以为功。广布腹心,跨州连郡。端揆禁闼,莫非亲党。皆行贪虐,窫窳人生。”②"高欢虽智不足而诈有余。”
高洋:“世道横流,苍生涂炭。赖我献武,拯其将溺,三建元首,再立宗祧,扫绝群凶,芟夷奸宄。德被黔黎,勋光宇宙。”
李百药:①“长而深沉有大度,轻财重士,为豪侠所宗。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②“神武性深密高岸,终日俨然,人不能测。机权之际,变化若神。至于军国大略,独运怀抱,文武将吏,罕有预之。统驭军众,法令严肃,临敌制胜,策出无方。听断昭察,不可欺犯。知人好士,全护勋旧。性周给,每有文教,常殷勤款悉,指事论心,不尚绮靡。擢人授任,在于得才,苟其所堪,乃至拔于厮养,有虚声无实者,稀见任用。诸将出讨,奉行方略,罔不克捷,违失指画,多致奔亡。雅尚俭素,刀剑鞍勒无金玉之饰。少能剧饮,自当大任,不过三爵。居家如官。仁恕爱士。始,范阳卢景裕以明经称,鲁郡韩毅以工书显,咸以谋逆见擒,并蒙恩置之第馆,教授诸子。其文武之士尽节所事,见执获而不罪者甚多。故遐迩归心,皆思效力。至南威梁国,北怀蠕蠕,吐谷浑、阿至罗咸所招纳,获其力用,规略远矣。”
卢思道:“齐高祖神武皇帝,天纵英明之略,神挺雄武之才,龙摅豹变,投袂而起。四明昆弟,大会韩陵。类蚩尤风雨之兵,若新都犀象之陈。彼曲我直,天实赞之。日未移晷,大歼丑族。然後拔立宗枝,入纂皇统。群后成务,天下晏如。但芒刺成灾,震逼为梗。居郑流彘,去而不入。迁鼎旧邺,国命维新。朝章国宪,灿然毕举。渭南失律,似乌林之丧师;洛北先鸣,同官渡之凯入。虽天命有归,而尽于北面,方之魏武,具体而微。”
虞世南:“神武潜谋于永安之际,致捷于韩陵之间,冲天之势,固足伟矣。至于垂翅玉壁,税驾晋阳,雄图不展,智勇俱困。然进为徇魏之臣,退作肇齐之主,奇才大节,亦有可称焉。”
朱敬则:“神武崖岸高竦,器宇深沈。望之俨然,风尘自远;听之逾厉,雷霆或闻。至乃足践列星,声振原地。”
司马光:“欢性深密,终日俨然,人不能测,机权之际,变化若神。制驭军旅,法令严肃。听断明察,不可欺犯。擢人受任,在于得才,苟其所堪,无问厮养;有虚声无实者,皆不任用。雅尚俭素,刀剑鞍勒无金玉之饰。少能剧饮,自当大任,不过三爵。知人好士,全护勋旧;每获敌国尽节之臣,多不之罪。由是文武乐为之用。”
亲属关系
先祖
六世祖:高隐,晋朝玄菟太守。
五世祖:高庆
高祖父:高泰
曾祖父:高湖,字大渊。
曾祖母:慕容氏,前燕乐浪王慕容度之女。
祖父:高谧,字安平。官至侍御史,坐法徙居怀朔镇。
祖母:叔孙氏,陈留郡君。
父母
父亲:高树生。
母亲:韩期姬,长乐郡君。
兄弟姐妹
赵郡王高琛,字永宝。异母弟,妻北魏华阳公主元季艳。
常山君高娄斤,同母姐,嫁尉景。
乐陵公主,异母妹,嫁厍狄干。
后妃
皇后
娄昭君,武明皇后。
郁久闾氏,蠕蠕公主,郁久闾.阿那瑰之女。
嫔妃
大尔朱氏,彭城太妃,尔朱荣之女,原北魏孝庄帝元子攸皇后。
小尔朱氏,原北魏建明帝元晔皇后。
韩智辉,上党太妃,韩轨之妹。
郑大车,冯翊太妃。
游氏,高阳太妃,游京之之女。
冯娘,冯子昂之妹,初为魏任城王妃,再嫁尔朱世隆,生浮阳公主、汉阳敬怀王。
李娘,李延实从妹,初为魏城阳王妃。
王娘,生永安王浚。
穆娘,生平阳王淹。
马氏,不详。
子女
儿子
长子高澄,北齐文襄帝,母娄昭君。
次子高洋,北齐文宣帝,母娄昭君。
三子高浚,永安简平王,母王氏。
四子高淹,平阳靖翼王,母穆氏。
五子高浟,彭城景思王,母大尔朱氏。
六子高演,北齐孝昭帝,母娄昭君。
七子高涣,上党刚肃王,母韩智辉。
八子高淯,襄城景王,母娄昭君。
九子高湛,北齐武成帝,母娄昭君。
十子高湝,任城王,母小尔朱氏。
十一子高湜,高阳康穆王,母游氏。
十二子高济,博陵文简王,母娄昭君。
十三子高凝,华山王,母大尔朱氏。
十四子高润,冯翊王,母郑大车。
十五子高洽,汉阳敬怀王,母冯氏。
女儿
永熙皇后,母娄昭君。长女,北魏孝武帝元修皇后,再嫁元韶。
太原长公主,母娄昭君。第二女,东魏孝静帝元善见皇后,再嫁杨愔。
长乐公主高徵,字阿难。第三女,嫁刘贵次子刘洪徽,谥号昭顺。
颍川公主,嫁段韶长子段懿。
阳翟公主,韩贤之女,高欢养女,嫁燕子献。
浮阳公主,母冯娘。
东平公主,嫁可朱浑天和。
高氏,嫁司马消难,封号失载。
人物争议
《魏书》及《北史》、《北齐书》有关高欢家世族属的记载,古代史家并未怀疑其真实性, 但不少现代学者却对北齐皇室出自勃海高氏的记载颇不认同。日本已故著名学者滨口重国是最早对史书所载高欢家世族属提出质疑的现代学者,他于1938年发表《高斉出自考———高欢の制霸と河北の豪族高乾兄弟の活跃》一文, 通过多方论证,认为高欢家族原本并非出身渤海高氏,史书中把高欢曾祖父高湖作为渤海高氏一族中最有名的高允之父韬之弟乃出自伪造。在当时重门阀的风潮下,出身无名之家的高欢很有必要通过诈称渤海高氏以提高其家族地位,他在打起反尔朱氏旗号后为了得到冀州境内豪族特别是高乾兄弟的支持,借用渤海高氏一族的世系并以其祖父高湖作为北魏有数的名臣高允之父高韬之弟。滨口氏强烈怀疑高欢家族出自汉族,认为高湖子孙大多有着鲜卑特色的名字,包括高谧在内的高湖子孙的居住地与河州关系密切,高谧很可能是从河州迁居怀朔镇的。
值得提出的是,滨口论文虽然提出了高欢出自渤海高氏的种种可疑之点并作了颇为周详的论证,但全部论述都出于推测,并无一条有力证据能够完全否定史籍所载高欢为勃海蓨人的记载。中国已故著名学者姚薇元、周一良、缪钺、谭其骧等均曾论及北齐皇室世系族属问题,并对历史文献的记载提出了质疑。姚薇元是史学界研究北朝胡姓问题最具权威的学者,他认为高欢先世应源出鲜卑是楼氏。
在20世纪中叶以后的有关论著中,对高氏世系族属问题亦多所涉及,且有对之作重新探讨的专文。王仲荦的《魏晋南北朝史》对高欢族属问题有了叙述, 他一方面认为高欢家族为鲜卑族,同时又并未完全否定史籍关于高欢为“坐法徙居北镇”的高谧之孙的记载。
史书记载
《北齐书.帝纪第一.神武上》
《北齐书.帝纪第二.神武下》
《北史.卷六.齐本纪上第六》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五十五》
《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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