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不曾养育我,给我温暖的生活,假如你不曾保护我,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这是1983年台湾电影《搭错车》的主题曲《酒干倘卖无》,歌词触动人心,故事心酸而温暖。当我们为电影感动落泪的时候,殊不知这样的故事也悄悄发生在安徽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故事的主人翁是2019年7月,入选“中国好人榜”的葛红花。
搭错了车,走了正确的路
20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处处透漏着贫瘠和朴实,在安徽省亳州市蒙城县岳坊镇冯庙村两间破旧不堪的土房里,住着年迈的父亲和两个兄弟,47岁的大哥葛保尧和44岁的弟弟葛保田。因为过度贫困,两兄弟俩一直没有娶到媳妇。
日子似乎就要这么继续下去,但1988年的一天,一个消息打破了这个家庭的平静。
当地的一位村民说:他们村有户人家生了个女儿,这已经是家里的第6个孩子,实在是穷得养不起,就托人打听,看有没有人家能收养这个孩子?
可能是命定的缘分,当问到葛保田兄弟俩要不要的时候。葛保田觉得人家逗自己呢,但心里确实也想要个孩子,一来家里可以热闹一些,二来老的时候可以有人端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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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孩子的父母听说是三个男人想收养这个小女儿,又担心养不好,纠结了几天,还是将孩子简单包好送到了这两家小土屋,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毕竟家里还有5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孩子父亲留下一句:3月生的。就转头离开了。对葛保田老哥俩来说,他们真的是又惊又喜,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来临了,他们愿意倾注所有的心血去照顾这个娇嫩的幼儿。
从此,她成了葛家的孩子,葛家唯一的孩子!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们自古便遵循着这样的孝道。
但“生育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百善孝为先。”告诉我们回报养恩更加重要。
小小的女婴给这个沉寂的家庭带来了快乐和困难。快乐在于,葛家有后了,葛家的男人有了奋斗的目标。
兄弟俩经过商量,给这个女娃娃取了“葛红花”这个名字,“红”是热烈;“花”是娇艳。即便没什么文化,在赋予名字这件事情上,一家三口也是慎之又慎。
终于,3+1=4,这个有老有小的家庭正式成立了。
困难在于,孩子太小,家里最珍贵的白糖,加入开水做成的白糖水,孩子喝下去依旧饿得哇哇大哭。葛保田兄弟俩也知道孩子不吃奶很难活下去,两个老汉只能放下脸皮,找同村有奶水的妇人喂孩子几口吃的。
但是那个年代大家都穷,孕妇也同样面临着营养不良的情况,况且还有自己家的孩子需要喂养。
兄弟俩只能四处打听,小娃娃吃什么才能养活?
有人就告诉他们城里有卖奶粉的,城里的孩子没奶水的时候都买奶粉。
1988年虽然已经过了物资极度紧缺的时期,但一包500g的奶粉近5元,这是什么概念?1988年大米的平均定价是每斤0.3元,奶粉的价格对这个住着小土屋的家庭来讲无异于天价。
但孩子已经来了,拼尽全力也要养活她。
父子三人经过商量,最终决定:身体不好的哥哥和老父亲在家照看闺女;弟弟种6亩地,干地里的活之外再出去干零工,承担起整个家庭的经济重担。
日子很苦,孩子很乖,奶粉很贵。人活着,就是要有一股奋斗的劲儿。
葛保田回忆说:“什么苦力都干过,最赚钱的活是给拖拉机装土,装一车挣3块钱,有一天我一口气装了10车。”
生活在新时代的我们,很难想象那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就是累到只剩一口气还能缓过来的力气吧。父爱啊,永远这么伟大。
你陪我长大,我伴你到老
时光如梭,岁月渐长。小小的红花走过稚子之路,到了上学的年级。
老话儿常讲,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葛红花小朋友一直比同龄人更懂事,从小就帮助爸爸葛保田和大伯葛保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爸爸和大伯的称呼似乎有着亲属之别,但这是两个“爸爸”为她托起的人生。
进入学校后,葛红花学习到越来越多的知识,认识越来越多的小伙伴,快乐之余,她也敏感地发现自己和别的同学不一样,别人有爷爷奶奶 ,爸爸妈妈,自己为什么只有爷爷,爸爸和大伯呢?
看着女儿日渐长大,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葛保田经过思想战斗之后将葛红花的身世告诉了她:孩子,你是我们抱养来的,你想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的话……”
小红花没让葛保田把话说完,就眼含泪花地说:“我只要爷爷,爸爸和大伯。”真相不重要,真爱才重要。
爸爸为了她长大流的汗,为了迎接上学买的书包和文具盒,为了凑学费外出“讨喜钱”……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爱的表现。亲不亲生又有什么关系,这是小红花人生中最珍贵的人啊。
葛红花深知自己读书的钱来之不易,因此更加努力地学习,每学期都往家拿奖状,看着一张张崭新而鲜艳的奖状,老哥俩骄傲得不行,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但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在看似一路平坦的道路上设定一些阻碍。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爷爷在葛红花12岁那年去世,那是一场隔辈亲离开的悲痛,让她知道此生只剩下父亲和大伯两个亲人。
17岁,中考前的葛红花隐约觉得家里出事了,父亲似乎瞒着她什么,在几经追问下,原来是大伯得了脑血栓,瘫痪在床。
父亲需要外出劳作,很难兼顾照顾大伯和挣钱,葛红花知道,父亲和大伯一直瞒着自己是为了不影响自己还有两个月就要参加的中考,学习不易,但家人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葛红花快速思考,首先找到班主任沟通休学的事情,虽然班主任很不舍,但面对她的坚决,只得同意。
葛保田更加生气,一是生气孩子放弃学业,二是生气自己拖累孩子,但孩子已经回家了,也只能点头答应。这段时间,葛红花在家洗衣做饭,细心照顾瘫痪在床的大伯。
葛保田外出打工,挣一些微薄的薪水补贴家用;大伯病情好转后,葛保田便极力要求葛红花回学校去,经过不懈努力,葛红花如愿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
后来,当地政府了解到葛家的困难情况,就分别给葛保田兄弟俩办了五保和低保,并且免费让葛保田住进敬老院,让这个贫苦的家庭能够过的好一些。
三年后,葛红花考上了亳州师专,带着家里仅有的6000元积蓄踏上了继续求学的列车。
但在她读大二的时候,有次在教室看书的时候,突然想着给父亲打个电话,她敏感地察觉到父亲的声音不对,父亲只说是感冒了,但葛红花还是收拾好书本,赶回了家。
是的,年迈的父亲又病倒了,病痛似乎一直是这个贫苦家庭的灾难。
医生当时诊断葛保田患脑血栓和脑梗塞,这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病,大伯葛保尧本身智力低于常人,而且多年来疾病缠身,现在年级也挺大了,没有办法照顾葛保田。
葛红花流着眼泪伺候了爸爸几天。那几天压力很大,学校里就快考试了,事关学业;爸爸患了重病,急需人照顾。她陷入两难的选择。
但她不能再像初中的时候一样休学在家了,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以后养家的重担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早毕业一年就能早一些为爸爸和大伯改变生活环境。
葛红花最终决定:先去上学,把爸爸先交给敬老院的其他老人照顾。
回到学校的葛红花更加努力地学习,对她而言,学习是唯一可以靠自己改变命运的方式了。
也就是在那一年,葛红花获得了国家级奖学金5000元,她用奖金给两位老人买了一台他们梦寐以求的电视机。
不忘初心,反哺之情
2012年,是葛家幸福开始的一年。
这一年,葛红花以优异的成绩从亳州师专毕业,并且经过自己孜孜不倦地努力,通过参加教师招聘考试考上蒙城县的教师编制。
伴随着即将成为一名人民教师的喜悦,考虑到生活花销和自己家里的情况,葛红花在岗位安排中选择了愿意为她提供两间宿舍的马集镇田桥村里一个偏僻的小学,这样她就能把爸爸和大伯接过来一起生活。
工作后第一个月拿到的工资总是有着特别的意义,葛红花拿到了1500元工资,给两位老人每人买了一件100多块的新衣服。
在葛红花眼里,一定要让老人穿暖和,穿舒服,但家庭重担都压在刚出校门步入工作的葛红花身上,她必须权衡生活开支,上课之余,利用节假日做兼职挣一些外快,以保障年迈的父亲和大伯的生活。
父亲看着女儿这么争气,又欣慰又心酸,老人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孩子,总会忘记自己也曾将一切奉献给孩子。
这年10月,葛红花荣获“孝老爱亲安徽好人”称号,其感人事迹先后在不同的刊登转载,受到新闻媒体关注。
时间来到2015年,葛红花因教学突出,被调到蒙城县附小联盟学校任职。
县城的整体环境好了很多,但是学校没法提供合适照顾老人的宿舍,为了将两位老人一直带在身边悉心照顾,她便想办法申请公租房,每天和父亲和大伯说说话,每天能见到父亲和大伯,心里才踏实,对她而言,有爸爸的地方才是家。
用葛红花的话来说,离开一点,放心不下。
2017年,葛保田脑梗加重,严重脑萎缩。葛红花就自学护理,每天下课回家为父亲按摩,防止肌肉跟着萎缩。
2018年,葛保田脚部、肺部感染,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周。
一支进口药750元,一天就需要两支,加上每天的外用药、人血蛋白、营养液等昂贵的医药费让葛红花快撑不下去,很多人都劝葛红花放弃,老人年纪大了,花钱不说,以后还会有后遗症。
可是她宁愿苦着自己,也必须抓住父亲活着的希望,四处借钱,坚持治疗。
她说:哪怕父亲不认识她,不会喊她的名字,可是只要回到家,父亲还在家里躺着,呼吸着,还能吃她给他买的水果,还能偶尔对着她笑一下,她就觉得什么难,她都会克服。
命运终归眷顾努力活着的人,葛保田从鬼门关挺了过来,一个月后,他慢慢好转,开始能正常吃饭了。
葛红花带父上班,至善至孝的事迹逐渐在网络上流传开来。先后获评“亳州十大新闻人物”、安徽省“最美家庭”“安徽好人”、全国“最美家庭”等称号。
2019年7月,葛红花入选“中国好人榜”,这是一个鼓励基层干部群众和广大网友积极举荐身边好人好事、凡人善举,引导人们从小事做起、从身边做起,做中国好人、当时代新人,努力在全社会营造崇德向善、见贤思齐、德行天下的浓厚氛围的榜单。
2022年,葛红花还在培育学生,照顾父亲的路上前行着,她也在等待着那个愿意与她一起走过余生的人的出现。
小结
这是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故事。三十年前,单纯善良的父亲和大伯抱起了她;三十年后,她用自己的双肩扛起父亲生命的重量。
在父母还在的日子多一些关怀和陪伴,不要等到某一天哀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你抚养我长大,陪我说第一句话,是你给我一个家,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虽然你不会表达你的真情却付出了热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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