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暑期茶文化、茶产业考察报告
(十五)
中国人民大学茶道哲学研究所2022年暑期湖北省茶文化考察组
四、若干带有共性问题的思考
第三个问题是茶文化传承中的历史延续和现代创新的关系。
对于企业而言,创新应以市场为导向,洞悉客户想法,明确客户需求,站在消费者的立场才能使创新有方向有依归。很多茶企目前还是将目标消费人群锁定在中老年,这当然体现了对茶文化的传承,但传承不是故步自封,企业要有市场预见能力,要将经营目标放长到十年、二十年后,那么,今日的青少年就是未来的消费主力,围绕青少年的兴趣开发出对他们的身心有益的产品,就可以赢得商机。
博物馆是记载历史并昭示未来的公共教育场所,同样,茶叶博物馆也起到了延续历史和开创未来的纽带作用。博物馆陈列的不只是静止的过去,而是活着的今天和未来,因为如何布展、陈列什么、如何讲述陈列品等都是今人决定的,博物馆的建设者、主管部门和工作人员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一方面要告诉听众有根据的历史事实,讲清楚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另一方面还要跟听众一道续写这个历史,跟今日的生活勾连起来,进行创新式转换。这两个的职能,同等重要,但又不可混淆。我们参观一些茶叶博物馆时发现,不少工作人员的讲解很不专业,存在一些常识性错误。博物馆是面向大众普及茶文化的场所和社会教育基地,工作人员应提升自身专业能力。例如,在闻名遐迩的中国青砖茶博物馆参观时,我们就发现了多处文字说明或图注上的常识错误,包括图片或实物与说明文字不符、明显的历史节点表述错误、对尚未有定论的悬疑问题武断地下断言等。有一些是将未经证实的传说、故事当做了史实,或者人为地选择有利的证据却忽视不利但同样真实的事实,给观众造成认知错误。
第四个问题是现代科技手段应用与茶叶传统手工制作技术的保存之关系。
我们在考察中看到多个企业都引入了新的机器设备,生产流程大多转向了机械化,借助科技手段,研制了多功能全自动的茶机装备,开发出了多款茶叶衍生品,建立智能茶仓,实现温度检测、湿度控制、货架摆放等智能化管理,运输中的冷链仓储,茶产业越来越具有现代工业特征。这些都无疑大大提高了茶叶制作的效率,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茶叶的老味道是否还能够保留?区域公共品牌的口感是否同质化?还能喝到独特味道的湖北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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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茶业集团正在兴建占地不菲的全新产业园区,据公司负责人介绍,建设和经营茶叶批发交易市场,使得萧氏集团获得了巨大利润,同时实现了产业升级。在这个号称高新科技工业园内,萧氏集团将投入最先进的设备和工艺,包括鲜叶清洗加工、毛茶分级、茶叶精深加工等。在介绍公司的产品和制作工艺时,公司负责人讲到“洗茶”的环节,并且认为这是先进的工艺,保证做出干净、放心的茶。但这让部分考察团成员大为不解,原因有二:第一所有制茶的专业书籍都强调要保证茶青叶面的干燥,首要的制作环节是失水、做青,水分过大会影响到后期制作;第二如果这个工艺被证明是合理的且可行,为什么没有其他茶企跟进?公司负责人说制作车间在茶园,路途遥远、不便,加之夏季一般不生产,我们没有能够去亲眼观察,这个疑问至今未能释然。
湖北省有悠久的人工种茶历史,加之多地处于原始茶树的发源地,留存了很多古茶树,保护和开发这些古茶树也是一个必须处理好的问题。影响茶汤口感的主要在于茶树品质与制作工艺,而“三年台地不如一年古树”反映了很多老茶客对古树茶的追捧,茶企合理开发利用古树茶与保护本地茶是确保商品与自然的平衡之道。一些茶企随意对古树茶进行移植,导致古茶树长势衰减,考察组成员提出湖北相关部门应建立古茶树保护规则,传播古茶树的稀有价值,使从事茶叶相关工作者能够真正认识到古树茶的重要性,对待古树茶施加保护,杜绝破坏。
有必要谈到本地茶树种保护和大规模引入外来茶树种的关系问题。本地茶同样也需要受到重视,湖北一些地区的政府部门免费为茶农发放外地茶树种,比如龙井43号,不可否认此为国家优良品种,育芽能力强,适制性强,但是过多引种外地品种必定会降低本地种的产值,本地群体种的成长环境会被破坏,特别是在追求短期经济效应和政绩工程的驱动下,大肆引入生长期短产量大的外地种,长此以往会对湖北省茶产业产生不利后果。不可替代性才是本地群体种的突出特色,因此,茶企和相关政府部门应平衡发展外地树种与本地树种。
长盛川青砖茶制作技艺据说是由何氏家族历经20代654年连绵不断传承的传统技艺,被列入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持有该品牌的鑫鼎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引入了生物制药的理念,进行生化分析,从而改进制作工艺、提取萃取物、开发新饮品。在与公司董事长、青砖茶研究所顾问座谈时,他们都强调了非遗制茶技艺的传承与创新的重要性。但在参观公司实验室时,我们却发现很多仪器、设备都未有启用过的痕迹,摆出陈列的土壤样也未有严格、规范的标注,更像是为陈列而陈列,并非用于日常的科学研究,这有些令人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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