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管”住学生,我从装扮上就把自己打扮得很成熟,每天进班之前做好情绪管理,绷着脸进去再绷着脸出来。与学生交流中,我也容易采用“要求”“必须”等字眼。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我的威严渐渐树立起来了,学生开始怕我了,凡是我要求他们必须做到的也基本上实现了令行禁止。然而,渐渐地,我陷入了反思。
一直以来按照计划,一节40分钟的班会课,我会预留出15分钟让学生畅所欲言。在最初几次的班会课中,学生的分享欲很强,15分钟经常不够用,逐渐地,学生分享的内容越来越少,学生看我的眼神也由原来的专注、尊敬变得游移、分散。
我带着困惑一方面向身边的资深班主任请教,另一方面有目的地阅读一些班级管理和德育方面的书。通过学习与反思,我意识到自己在班主任工作中既出现了方向性错误,也出现了方法性错误。方向性错误,是指我把班主任应该成为学生成长的引路人简化成了驾驭者;方法性错误,是指我在潜意识中认为,作为中职学生的班主任,在纪律、卫生等方面如果想迅速取得成绩,最简单的方法可能就是“严管”了。而这两个方面的错误直接导致了一个结果:我在学生面前始终是戴着面具的,是不真实的,也是缺乏心灵碰撞的。
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开始改变自己。慢慢地,学生和我真的亲近了许多,我明显地感觉到,学生渐渐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这背后有一个关键事件——“小金迟到”的故事。
小金是我们班的走读生,家离学校很近却经常迟到。我们有一条班规是一周迟到不能超过3次。那天早上,第4次迟到的小金被我拦在了教室外面。我有点生气地问他:“你怎么又迟到了?”小金欲言又止。我心想:这次事件我一定要重视起来,否则其他学生也会无视班规。
于是,我把小金叫到办公室,问他:“你怎么又迟到了?”小金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情绪说:“老师,我迟到了,您惩罚我吧,您说怎么罚,我都认!”惩罚不是我的初衷,帮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并能够及时改正才是我的愿望。想到这里,我先让小金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你吃早饭没?”小金摇了摇头,“今天早上是因为睡过头了吗?”“其实不是的老师,我早上5点就起来了。”听到这里我有点惊讶,我耐心引导小金继续说下去。原来,小金在学习了部分专业课后对直播产生了兴趣,于是他和姐姐合作开了一个网店,利用晚上的时间进行直播带货。有时候晚上要处理店铺问题睡得比较晚,有时又要利用早上的时间预告店铺直播活动,因此耽误了上课。小金之所以不愿意说是因为他害怕我会因为迟到制止他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得知真相后,我既感到内疚,也感到庆幸。内疚是因为带班之初的我只看到了班级表面的风平浪静,没有及时深入了解学生的动向,庆幸是因为今天我没有简单粗暴地处理小金。接下来,我和小金聊了很多,我们分享了彼此对直播带货的想法、专业课的学习情况以及如何规划时间,尽量减少课外实践对在校学习的冲突。这次事件后,小金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当然,通过时间管理小金迟到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此后,我不再简单地把学生作为管理的对象,而是把他们看作一个个独立的人,然后将他们看作我的朋友。在班级事务推进过程中,我不再简单地命令,而是与他们充分协商。
加拿大教育学者马克斯·范梅南曾说:“教育学就是迷恋他人成长的学问。”我深以为然。我虽然是一位年轻教师,但从我在学生面前卸下面具做真实的自己开始,我发现自己的确“迷恋”上了学生的成长。
(作者单位系河南省郑州科技工业学校)
《中国教师报》2023年03月29日第14版
作者:李 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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