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316年,秦国大举南下,占据巴蜀,从地缘格局上确立了对楚国的战略优势。张仪巧舌如簧,楚怀王放弃齐楚结盟,然而商於600里土地却是“空头支票”,秦楚矛盾迅速激化,两强走向全面对抗。危机并存,危可转机,但机也能致危,秦国在外交、军事上连进连胜,惊险的失误却在悄悄酝酿。
公元前312年,楚军北上攻打韩国雍氏城,韩求救于秦,战术摩擦迅速升级为战役对决。秦军魏章所部急速南下,直插楚国旧都丹阳,攻其必救之处,楚军进退失据,8万精锐主力全军覆没。“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国殇》记录了丹阳大战的惨败,楚国痛失先手棋。
丹阳大战引发连锁反应,中原也陷入混战局面。秦军得势,樗里疾兵团大举东进,会同魏、韩进攻齐、宋联军,进一步扩大战果。一战煮枣,很快解除了齐、宋之围,齐军向北败退。二战濮水,齐将声子被俘,匡章败走,齐军收缩到濮水以北,没有招架之力。秦军东进构建于一个设想之上:楚国新败,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大规模反击。兵者诡道也,岂可以常理度之。丹阳之战彻底激怒了楚国,而樗里疾带领的秦国精锐之师,虽连战连捷,但渐行渐远,深入中原腹地,与本土难以呼应。这一切都在楚国的视线之中,巨大的胜利孕育着巨大的风险,秦国即将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楚经丹阳大败,西部屈氏兵团瓦解,景翠兵团又被牵制在韩国,似无反击之力。但宣威盛世之后,楚国幅员辽阔、国力鼎盛,从江汉之地到淮水之邦,拥有强大的战略动员能力。显然,在秦楚的首次正式对决中,双方都曾低估对方。楚国失误,有丹阳之失。秦国失误,也必酿苦果。
当秦国正沉浸在丹阳、煮枣、濮水等连续胜利的喜悦之中,楚国已经敏锐地捕捉到稍纵即逝的宝贵战机——秦国意志松懈、国内空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楚国进行大规模动员,集结举国之兵,备孤注一掷之力,在丹阳之战的起点,沿武关道北上向秦国猛攻。这种绝地反击完全出乎秦国意料之外,楚军锐不可当、一路势如破竹,连克武关、商邑,即将从武关道北口破茧而出,秦国腹地渭河平原近在咫尺。一方挟带复仇怒火,一方抱定死守之念,这注定是两大强国的殊死之搏。
二是择地利以求不败。秦国本土部队迅速集结于蓝田,等待楚军一出武关道,就进行决战。此处北依渭水,与咸阳隔水而望,南靠终南山,东有骊山,是形胜之地。如果楚据此地,不但将商洛之地完全收入囊中,而且可以随时监控关中平原,对秦国来说就是睡榻之侧有猛虎在卧。身后是巍巍咸阳、故土故乡,秦国不惜一切代价求战于蓝田,乘楚之大军不易展开,拒楚于渭水南岸。
蓝田系列之战是秦楚的首次碰撞,双方都有误判、损耗巨大,但这并不是结局,而只是刚刚开始。秦国有所失,亦有所得,在关键时刻识变应变,扭转了惊险的失误,同时看清了楚国实力、楚王之智,由此在筹划布局中更加谨慎稳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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